​儒家｜什么是“慎独”？

儒家｜什么是“慎独”？

写这篇文章的起因是这样的。今天偶然刷到一则头条推送，作者称：

“在曾老师（曾仕强）的讲解下我才真正了解什么叫慎独，原来我的语文老师给我解释错了。中华文化为什么不能好好的传承，就是我们在解释老祖宗的文字意思的时候，大部分老师都是从文字表面给我们解释，结果就是一塌糊涂，……”（作者：@易行者）

曾仕强是这么解释“慎独”的：

“慎独的意思不是说，当你一个人在的时候，你就要特别谨慎。不是这个意思，那人多就可以乱来吗？慎独是说你生下来，你有你独特的叫做个性，个别的特长，个别的性质，你要好好去保留，你不要老学别人。但是我们现在的教育，是把每个人教成同样的，这个是很大的错误，非常大的错误。”（原内容有图片截图）

评论中一大片质疑声。其中有人指出“慎独”真正的意思应该是：

“当独自一人而无别人监视时，也要表里一致，严守本分，不做坏事，不自欺。所谓‘慎独’，是指一个人在独处的时候，即使没人监督，也能严格要求自己，自觉遵守道德准则，不做任何不道德的事。”（评论者：@开弓1972）

但是作者对这个评论（观点）并不买账，依然坚持己见。

我又刷了底下更多的评论，发现大多数网友的评论都跟上面这个评论表达了同一个意思：曾仕强误解了“慎独”的意思，这则头条的作者也同样误解了，慎独的意思很明确，就是指人在独处时要格外谨慎警惕，不要放纵自己。

看了这些评论之后，我也有几句话想补充。

第一，按照传统的解释，慎独的“独”有两个意思。第一个是独处。这个意思其实《大学》的文本就说得很清楚了：“故君子必慎其独也。小人闲居为不善，无所不至；见君子而后厌然，掩其不善而著其善。人之视己，如见其肺肝然，则何益矣？此谓诚于中，形于外。故君子必慎其独也。”

这句话中“小人”和“君子”是相对应的，小人的毛病之一就是在“闲居”的时候没有顾忌，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，但是当着君子的面就会想办法掩饰自己的行为。可见，这里所谓的“闲居”指的是没有一种强有力的外在道德监督或者约束的情况下，将之理解成独处，我觉得是有道理的。当然，独处只是闲居的一种形式，但闲居未必就是独处。比如小人与小人在一起，这不是独处，但是这时候他们做起事来恐怕也没有什么顾忌。小人只有在君子面前才会有所收敛。这提示我们只有某些比较强而有力的规则才会对小人产生约束力。

独的第二个意思是独知。这是朱熹的观点。他在《中庸章句》当中提出：“独者，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。”把独解释成独知，而不是独身。我觉得这个意思更好，因为独知的范围更大，包括了独身、独处。独身独处主要是就时空来说的，某时某刻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。而独知则不管你身处何时空，它是从心理上的角度来说，只要你的这个想法，你做的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，你自己内心清楚，这就行了。所以即便你在人群中，也有独知的时候。比如你在一大群人中，你的内心突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，其他人都不知道，但这也叫做独，也需要谨慎。

第二，曾仕强的解释不能理解为创新，而是属于牵强附会，借题发挥。首先，他把“独”理解成个人的个性，这还说得通，但是如果是这样，“慎独”是什么意思呢？慎的意思是小心、谨慎，难道慎独就是小心、谨慎你的个性？这根本不通。另外，慎完全是没有“保留”的意思的。慎独不可能理解为保留自己的个性。那慎独能不能理解为谨慎自己的个性被磨灭呢？可是磨灭从哪里来的？这显然也不通。所以，慎独的独不可以理解为独特的个性，这样是说不通的。其次，曾仕强反对把慎独解释为“当你一个人在的时候，你就要特别谨慎”，但是他的逻辑居然是“那人多就可以乱来吗？”，这简直就是滑稽。有一点逻辑常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推理是有问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