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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7-02 22:31:50
纸上的故乡
本文转自:福州晚报
谈艺录
纸上的故乡
徐则臣专栏
徐则臣:著名作家,茅盾文学奖、鲁迅文学奖获得者。
作家有两个故乡,一个在地上,一个在纸上。前者与生俱来,是切切实实地生育长养你的地方,甩不掉也抛不开,人物和细节看得见摸得着,它是确定的;后者则是后天通过回忆和想象用语言建构出来的,它负责容纳你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见闻、感知、体悟和理想,它是你精神和叙述得以安妥的居所,是你的第二故乡——它是无限的,你的精神和叙述有多庞杂和强大,它就会有多壮观和辽阔。
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我写的一条名叫花街的老街,不仅仅是一条街,它可能是整个世界,它也正在成为整个世界。这些年我一直在写这条街,在运河边上,船上的人从石码头上岸,就能看见一条被脚磨得光滑发亮的石板路,路两边的人家脸对脸沿街分布下去。这条街不是我真正的故乡。我的故乡在中国的北方,曾经多水、湿润,但现在已经开始干枯,像一截木头正在失去水分;而我小说中的这条花街,地处中国南北交汇点,运河的水汽每天早上都要打湿石头路面。这条街上有南方的那种青砖灰瓦白墙的民居,人们说话时舌头永远都摆不到正确的普通话的位置上。这里与我的故乡相去甚远,但我十分喜欢这样的环境,所以把它放到故事里,当故乡一样来不断描绘。
要说一下这条街的来历。在我工作过的地方的确有这么一条街,就是这个名字,也在运河边上,很短。很多年前倒是住过很多人家,现在城市发展房屋拆迁,一条老街只剩下了不到二十米长,还是弯曲的。两边都是简陋的小店铺,铺子门前梧桐树越发粗壮了,但可能很快就将被砍掉,楼房、商厦和大马路已经从另一头侵袭过来。我担心再过两年,这条街会被从那座城市的地图上抹掉。这也是我打算继续把这条街写下去的原因之一。
每个作家进入写作之后,都会为自己找一个类似的故乡经营属于自己的独特世界,以便于把他最熟悉、感触最深、不得不讲出来的故乡的故事统统放进来,像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,像马尔克斯的马孔多。我喜欢花街这个名字、这个地方,把故事放到这里讲就特别有感觉,所以我不停地把故乡里熟知的素材和故事,以及根植于故乡的想象与虚构搬到花街上来。故事越来越多,人物越来越多,场面越来越大,原来只有几十米长的一条小街只好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。我不得不把它拉长、放大。故乡是确定的,不会随意变化,但纸上的故乡却是流动的,只要我愿意,只要我有足够的能力,完全可以把整个世界都搬到这条街上。过去这条街上没有教堂,现在有个小说里需要一座教堂,那我就会在花街上找个地方新建一座教堂,门口装一个喷泉。如果需要有一所大学,我可以在街上建一所名叫克瑞顿的大学。我还可以在小说里说,这条街旁边正在兴建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,名叫新奥马哈,一条名叫新密苏里的河流将与运河平行,流经这个城市。所以,这条街可以无限扩大,直到变成整个世界。
既然要把一条街当作世界来写,那么我在这条街上就不能仅仅处理街上的事、故乡的事,还要处理我所面对的整个世界的事,我要处理空间问题,也要处理时间问题。我把我对中国历史、现实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认识都落实到这条街上,所以花街的故事里的时间和空间的跨度很大,从几百年前一直写到现在,从封建社会一直写到当下的城市化进程。
这条街因为地理环境的独特,其生活面貌、风土人情以及所面临的问题也必然与众不同。而我,在借用文学这一方式时,希望自己能够像深入到小说的细部一样深入其中,进得去也能出得来,在一条街上写出无限接近真相的属于一个人的想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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